名家云集合川!研討趙曉夢長詩《釣魚城》
趙曉夢《釣魚城》長詩單行本封面
研討會現場
吉狄馬加總結講話
5月10日-12日,“釣魚城中國名家筆會”在重慶合川開幕,60余位知名詩人、作家、學者參加筆會,深入釣魚城古戰場遺址、范家堰考古發掘遺址采風創作,并就長詩創作、“釣魚城保衛戰”等話題展開討論。“《釣魚城》長詩單行本首發式暨研討會”同時舉行。
此次筆會活動由中國作協詩歌委員會、中國作協《詩刊》社、四川省作家協會、重慶市作家協會指導,合川區文聯主辦,重慶師范大學涉外商貿學院、合川區釣魚城研究院、合川區作協承辦,中國詩歌網、成都市作家協會、《草堂》詩刊社、小眾書坊、巴金文學院、成都文學院協辦。
在5月11日下午舉行的《釣魚城》長詩作品研討會上,與會嘉賓們就“《釣魚城》長詩的境界與魅力”和“新時代長詩寫作的精神向度”進行了熱烈探討。詩評家和詩人們,高度評價《釣魚城》在長詩創作領域內取得的成績。1300行長詩《釣魚城》,是首部以“釣魚城保衛戰”為寫作背影的長詩作品,也是趙曉夢作為合川人對故鄉深沉的感情的凝結。他從詩人的角度去感知、表現重大的歷史事件,得到眾人的稱贊。在這部作品中,趙曉夢表現出杰出的詩歌技藝,對復雜歷史的解讀詮釋力,以及罕見的長詩掌控能力。宏大敘事與個體抒情有機融合,歷史意識與生命體驗互滲互補,讓一段沉重殘酷的歷史充滿了人類心靈的體溫,成就了一種血色浪漫的審美特質,既厚重大氣又顯靈性充盈。有人認為,在《釣魚城》展現出的長詩寫法,打破了一般西方敘事長詩的寫法和路數,采用了東方詩人的寫法,抒情史詩的寫法,形成了敘述的抒情倫理學,人文邏輯很強。有人提到趙曉夢以戲劇化、抒情性表達他對歷史感知,創作了意象,避免了歷史說教,而是貼著人性悲憫的情懷寫作。
著名詩人、中國作協詩歌委員會副主任、四川省作協副主席、成都市文聯主席梁平擔任研討會學術持人。他說:今天從北京、上海、吉林、廣東等來了這么多學者和專家,都為了一個詩人趙曉夢,為了趙曉夢的長詩《釣魚城》。作為釣魚城這么一個歷史事件、這么一個歷史遺跡,應該說我們對它的文學書寫期待已久,它不僅是合川的驕傲、重慶的驕傲,甚至可以說它是我們世界的驕傲,因為這場戰爭確實改變了世界歷史。對于曉夢要寫《釣魚城》的時候,說實在的我特別敬佩,駕馭這么大一個題材,我深知他的艱辛。我在我的長詩《重慶書》里面寫到過釣魚城,對釣魚城的歷史作過一些學習了解,他要就釣魚城本身寫一部長詩,這確實是冒險,中途嚴格意義上講他還有自己懷疑自己的這么一個階段。但是他戰勝了自己,終于拿出了一部恢弘的《釣魚城》,這是一種責任、一種擔當。作為一個重慶人、合川人,也是對我們、對《釣魚城》這樣一個文學期待有了實實在在的結果。說實在的,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對詩人的那種敬意缺失,因為我們很多詩人很長的時間或者在當下的詩歌寫作中確確實實沒有這樣一種責任、沒有這樣一種擔當,或者缺乏這樣一種擔當。很多人都是在文字里玩一些技巧,這樣的詩歌在近幾年是充斥整個中國詩壇的。趙曉夢的勇氣、擔當,給我們拿出了一個很好的范本。
西南大學文學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教育部長江學者王本朝:曉夢在20多年前曾經從合川考到文學院來,我教大學的第二年級就教他。當時他寫小說、寫詩,后來到了成都。趙曉夢這首詩我們一般來說它是一首長詩,在我看了以后我覺得是一首大詩,在我心中是一種精神的、靈魂的、情感的、歷史的大詩,是一個大歷史寫出的大詩。剛剛梁主席講到“釣魚城保衛戰”在歷史中是相對比較清楚的,但是在文學中,至今沒有一個詩人、一個作家把它帶進文學,以一種強大的精神和靈魂,穿透這個歷史事件。我們經常說有了沈從文就把湘西帶進了文學史,有了魯迅就把紹興帶進了文學史,因為有了趙曉夢我們就把釣魚城帶進了文學史。以前的釣魚城是屬于歷史的存在,是中國歷史中一個偉大的符號,但是有趙曉夢的這首長詩、大詩,就把釣魚城這種歷史帶到了文學史。今天我跟盧波部長聊天,我說相信這首詩是能夠進入中國詩歌史的。這首詩一個最大的成功就是詩人的主體對歷史的穿透力,不是玩技巧,是一種對歷史的撫摸,貼近歷史、走出歷史,最后以他溫潤而強大的心靈把釣魚城的歷史穿透,帶進了這首詩歌。
再一個感受,這首詩在藝術上非常有創新。今天吉狄馬加書記講我們可以研究長詩,一般寫敘事詩的人很容易受制于事情的局限,受制于歷史的依附性,容易被歷史牽著走。而這首詩是牽著歷史走,是以個人不同的主體,不同歷史人物的抒情感知歷史。呂進老師說這首詩有兩個很有表現力的意向,就是石頭和魚,通過這兩個意向巧妙地把他的一些感知和體驗融入到當中。一般寫具有歷史榮辱重要的詩很容易口號化,很容易變成英雄主義的贊歌,在某種程度上也許這種贊歌是需要的,但在背后他是以個人、以人性的的眼光來看歷史,這個很寶貴。一個歷史能夠寫進人性、寫出人性,這首詩能夠在藝術上、在結構上有這么大的創造性算一首大詩。
著名詩人、中國作協詩歌委員會主任葉延濱:這首詩我最早是在《草堂》上讀到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趙曉夢子太大了,整這個玩意兒。讀到后邊我覺得趙曉夢自稱“夢大俠”,還是有一點道行在里面,能夠把歷史和石頭聯系起來。趙曉夢作為一個詩人對自己家鄉最值得驕傲的文化歷史,用自己的心血,叫做長詩也好、大詩也好,獻上一個紀念碑式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就像今剛才侯書記說的一樣,你不是引進一個項目或者是投資一個建筑,而是為家鄉的文化獻上一個結結實實的東西,無論人們對它的看法怎樣,都不可能繞過去。趙曉夢的《釣魚城》是用詩歌為這段歷史做出他自己的一種發言,為自己家鄉做這件事情確實要有赤子之心,要對家鄉有刻骨的熱愛,才能下這樣的努力去完成這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趙曉夢作為一個詩人,除了對家鄉作出貢獻以外,就像今天吉狄馬加講的一樣,他對當今詩壇扔下一個很大的石頭,讓大家思考我們的詩壇到底怎么樣。當然我們的詩壇比以前確實有了很大的發展,人人都在手機上發表詩歌、人人都評論詩歌,寫詩和不寫詩的人都在當評論家。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詩壇確實是空前的繁榮,也空前的助長。同時,詩歌也非常泡沫、非常扁平,讓我們感覺到一片霧霾的狀態。我覺得趙曉夢這首詩,一下扔下這個大石頭,讓我們感覺到詩歌確實還有大道,寫詩確實還要守正,要守住詩歌的本原和每一個寫作者自己的初心,這種大道守正的心,才對得起我們千年詩歌大國的傳統。
所以他這兩個奉獻,對詩歌也好、對他的家鄉也好,都是非常有意義的。同時,趙曉夢通過寫《釣魚城》這個詩,羅列了他自己的語言,對他自己的寫作也是極有難度的,也是一次冒險,所以這首詩的出現對我們來作研討是非常有意義的。
著名詩評家、作家出版社編審唐曉渡:《釣魚城》這部作品很像一場精心組織的戰役,很好地處理了詩歌自發與自覺的關系。一個詩要沒有自發性,就會失去文本的質感。可是他要是太自覺會壓抑,所以怎么能在這之間達成一個平衡,發揮張力是很難的。而曉夢非常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他說他花了很長時間,想破了腦袋想出了這種結構。因為你不可能去正面還原釣魚城之戰的過程,這是干不了的事情,但是怎么表現呢?曉夢用9個人物,實際是由9個獨白構成的長詩。他本身不是在塑造人物,但實際也是通過揭示類型在塑造人物,這種結構解決了自發和自覺之間的沖突。
這里面既有歷史的塑造,同時又有對話,人物的設計本身就是一種對話關系,這個很好。還有另外一個,每個人的開頭都是“再給我一點時間”,他有一種內在的焦慮,時間不夠用,但這實際是在忍耐當中無比漫長和充滿了痛苦、折磨的一段時間。而且每一個人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內涵是不一樣的,有不同的訴求,有不同的遺憾,這又構成了一種內部不同主題的探討,每個人都提供了不同主題的可能,忠誠與背叛、苦難與擔當,諸如此類。這里面最有意思的就是釣魚和被釣的,這首詩當然是一首為釣魚城之戰立傳的,可以說是一種精神立傳,具有藝術性。釣和被釣就像石頭和魚的關系,魚和石頭的關系發生了反轉,釣和被釣的關系也發生了反轉,這里面更多體現了詩歌的力量。
結構上就是語言,曉夢的語言通篇都使用了一個調性,這個是很難的。難度在于把語言的力量一直保持住,短詩很容易,長詩太難了,曉夢是一個節奏寫到底的,但我讀的時候基本沒有覺得乏味,我基本是一口氣讀完。
最后,曉夢這首詩有一個貢獻所在,就是它有一種強烈的自我相關。后記中他說到了他寫作的過程,除了全身心投入進去,他有一個寫作的身份和寫作的因素,很有意思。我自己梳理發現這里面有9個聲音,分一、二、三章里面又連續分節,每個詩行也不一樣,那詩人的聲音在哪兒?我讀到關于鞭子和石頭那一塊,我很奇怪這是詩人本身,因為詩人某種意義上他的工作也是上帝之鞭,你的良知和內心的表達欲望,語言的欲望,在這個鞭策下工作。
著名作家、詩人、評論家,吉林省作協駐會副主席、《作家》雜志主編宗仁發:關于文學和歷史的關系怎么理解?曉夢在寫《釣魚城》之前他做了那么多功課,搞了那么多研究,除了他是合川人,對家鄉的這種心情之外,還有很多學術上的研究。而這些研究之后他采取的方式是舍棄,放棄了很多東西,他并不是被這些歷史事件糾纏,找不到自己能夠解決寫作問題的方向。他不是這樣,他是把很多東西都舍棄掉了,然后找到了他自己寫作的一個獨特東西。我是覺得文學和歷史在這個文本上又有一次匯合,按當代歷史學家的一些理念,他們也把文學作為史料的一個組成部分,史料的組成包括文學在內。美國的一位學者寫過一本書,其中就說在一個偉大的小說家手上,完美的虛構能夠創造出真實的歷史。文學創作的歷史,他認為是真實的。包括胡適的弟子唐德剛他寫晚清七十年,也是借鑒了文學的方式,他把自己稱作歷史的說書人,把歷史當做一個文學描述的對象。現在在文學和歷史這兩個學科上也是有一種互相敬意的方式,一些文學家對歷史也是非常敬畏的,歷史是真正的詩人和戲劇家,任何一位作家都別想超過歷史本身。我覺得曉夢的文學觀、歷史觀在這些方面都有非常合適、合理的把握尺度,然后他在這么一個尺度下來面對釣魚城這一段歷史。這是我覺得這首詩能夠成功的第一點。
著名詩人、評論家、《詩刊》主編助理霍俊明:首先在四川談論長詩的寫作很有意義,特別不一樣,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到今天,在中國的詩歌版圖上寫作長詩最多、成就最高的肯定就是四川。今天談到趙曉夢的這首長詩,又提供了一種可能性,因為我們知道長詩,包括剛剛談到長詩的結構,我覺得趙曉夢這首長詩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就是他的詩歌機制。他呈現出了一個真正的詩性時間和空間。這首長詩并不是所謂一般意義上的敘事詩,我看了之后,剛才大家談到的一些共性問題,比如對人物的心態、對人物命運獨白式的舞臺化處理,我想到的是自己的一個理解,我覺得這首長詩更像是一種獨白體的命運史詩。剛才大家也談到史詩不是荷馬史詩這樣的概念,而是涉及到歷史的一種詩歌。我們一般意義上看到的長詩都是有一個中心和一個主體,但這首長詩突破了以前的詩歌寫作方式,在寫法上就有一種開創性。因為長詩我們不說它的內容,長詩的寫作變得越來越困難,在寫法上有所創新真正體現了一種難度。近期我們也看到中國其他詩人的長詩作品,我覺得這只是他們個人水準的延續,并沒有提供一種可能,所以從寫法和可能性來說,曉夢的長詩確實值得深入研究。并且剛才大家也談到對歷史的態度,對命運和生命、詩學的重新考察,他提供了很多中國當代詩歌意義之外的可能,尤其是對歷史的理解和處理,他并不是一種結構,他也沒有作一種判斷,他真正回到了詩人作為想象能力的一個主體互動。所以,這部長詩在今后還值得我們研讀。
著名詩人、《解放軍報》文化部主任劉笑偉:《岳陽樓記》是一座樓,像這樣的文學作品千年之后還能煥發出精神的光芒,讓大家記住它,我想《釣魚城》也會為我們留下一座城,一座文學之城、詩歌之城。
著名詩人、《解放軍文藝》主編姜念光:這部作品我感覺它的精神氣質上有很強的個人色彩,也有很強的地域色彩。有一句俗話叫“川人自古不負國”,從歷史上到現當代都是,川渝人在武功上很厲害、在文化上也很厲害,在十大元帥里,有4個是川渝人。為什么我要談到這個呢?我是把這首詩當做一個軍事題材的作品來看,事實上它就是一個軍事題材的作品。軍事題材是很難寫的東西,作為戰爭來說,戰爭是非常殘忍的,它毀滅一切生命,但在這部作品里面,曉夢很好地把這個問題放下了,這是非常聰明的做法,也是很有智慧的做法。他超越了具體的這些細節,超越了具體的勝負,而回到了人自己的生命本體。這個作品既是一個軍事題材的作品,又超出了這個題材。
《光明日報》文藝部執行主任鄧凱:《釣魚城》我讀了三遍。我特別同意馬加主席說的觀點,世界上很多長詩是短詩的合成,是因為那些所謂的長詩缺少一種內在的氣韻。而《釣魚城》就像一座美輪美奐的建筑,每一個細節,甚至每一個意向都非常自信,能夠獨當一面,而且氣韻上下貫通。第二,《釣魚城》具備了史詩型的品格。恩格斯說史詩的品格需具備三個要素:一是有歷史的內容,二是有思想的深度,三是有生動的細節。釣魚城之戰整整博弈了36年,應該說是戰爭史上的奇跡,為了盡可能還原歷史,我引用了曉夢在自述里說的收集了幾百萬字的資料,我想這是一種對待誠懇歷史的態度。誠懇對待歷史,歷史也會投桃報李,在基于大量的細節研究、甄別之后,把這些材料置于一個結構合理的容器,以充沛的理性來統領。所以從長詩當中我們可以讀到存在于虛無,讀到勝利與失敗、讀到忠誠與背叛、讀到果敢與猶疑、讀到光明與黑暗。第三,《釣魚城》給我們展示了不一樣的豐富與深刻。9個人自說自話,面對歷史的質疑,交出了各自的靈魂之點狀,因此《釣魚城》更像是一首個人的心靈史詩。其次,我們把還原歷史撥云見日,但有誰曾經承接歷史?曉夢說歷史已成過去,我們只能無限還原它,而不能武斷地認為我們掌握的就是歷史。我覺得這是一個很謙虛的態度,歷史的真相只有那塊石頭知道,只有滔滔江水知道。曉夢生在釣魚城下,他一直想撩開歷史的迷霧。所以他花了十年時間,當他開始動筆的時候我相信他是自信的、篤定的,因為歷史不會虧待一個真誠的人。
著名詩人、歷史學博士李瑾:趙曉夢通過詩歌回到釣魚城,不是要成為無數個離鄉者的代言人,也不是以所謂靈魂還鄉完成自己的精神救贖,而是試圖借助這樣一座石頭城,展現一個重大歷史事件中“何者為人”、“人能何為”,乃至華夏文化何以綿延不息這樣一個命題。這種書寫意味著作者并沒有局限于戰爭的正義與否、人物的忠奸與否、行為的對錯與否這樣的問題上,而是透過釣魚城內外的九個人折射華夏人民的苦難輝煌和華夏文化中的集體英雄主義,并借以反思戰爭、人類和吉狄馬加評價《釣魚城》時所說的“不可控的命運和人性之殤”。趙曉夢接續了《詩經》這一文明史詩的脈絡,從而創造了一種含有中國特色的史詩范式。史詩在內涵上已經成為一種建立在歷史事件、任務場景基礎之上的,弘揚國家和民族主體精神的永久樣式。新時代的呼喚與這個時代匹配的風雅頌,曉夢的書寫符合肖洛霍夫說的“藝術家”標準,將釣魚城構思成一個會自我言說的“活化石”,它既秉持了時代對歷史的反思,也承載了歷史對當下的投射,從而讓《釣魚城》具有了文獻和文明的雙重價值。
著名詩人、四川省檢察官文聯主席劉紅立:物質的釣魚城能夠存在多少年,精神的釣魚城就會存在多少年。或者說,精神上的比物質存在的時間更長。趙曉夢這本書就是物質和精神的融合,所以我相信他會長久的存在下去。
著名詩評家、西南大學教授、重慶市作協副主席蔣登科:讀這個作品之前,其實我們讀過很多長詩,各種各樣的長詩,整體性的、采風性的、任務性的等等,讀過之后總覺得似曾相識,都是一些任務之后加兩句自己內心的感受,很難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讀完之后往往是單線條的感受。但是這個作品我讀了以后感覺作者是進行過認真的研究、設計和策劃的。短詩可能是靈感爆發,長詩作品一定要有設計策劃。不然你寫一段想到什么,寫一段又變了,這很容易讓一個作品顯得零亂,氣韻不貫通,而長詩氣韻的通透、通暢是非常重要的。首先從宏觀來講就是結構的設計,三個部分,每部分幾個人物,這種設計從頭堅持到最后。而這些人物在作品中出現的時候都是以“我”的身份出現的,他們每一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以詩的方式在那兒演出表演,最后達到的效果是什么呢?就是多線條的、多性格的、多命運的組合,通過時間串起來,形成了一個對于命運、對于時間的思考。當然其中也包括對于戰爭的思考。這是我們常常說的戲劇化效果,就是演出。但是演出的導演是誰?趙曉夢。不管怎么演,都在他的掌控之內,所以最后達到的效果是趙曉夢對于時間、命運、戰爭的思考。
著名詩評家、嶺南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副院長、教授張德明:從歷史呈現的角度來說,我認為趙曉夢的《釣魚城》是一個多重歷史的交匯和辯證,應該說歷史從來都不是單一的、簡單的,從來都是復雜的、多重的。這就意味著我們對于歷史進行重新回眸的時候,應該從多角度、多側面考量和理解,全方位的理解,簡單的思維判斷價值是不大的。所以趙曉夢用他這首長詩,對歷史有了全方位、多角度的展示,寫出了歷史的復述形式,最大限度挖掘了歷史深藏的深意。我們知道釣魚城戰役是一場富有傳奇色彩的戰役,這場戰役是由很多歷史層面構成,包括有進攻的歷史、有防御的歷史、有攻城的歷史、有守城的歷史、有戰勝的歷史、有戰敗的歷史,有戰場中的歷史、有戰場外的歷史等等,種種歷史在這場戰役中交匯,趙曉夢用他的詩歌呈現了這樣一種多重的歷史面貌,這是他第一個成功的地方。從結構安排上來說,我認為趙曉夢的結構應該說是富有匠心的。為了歷史的有效場景,同時又有效抒發詩人對歷史的無限體味,長詩采用了以歷史當事人為鋪展的單元結構,按照戰事發展的時間順序,讓歷史的相關當事人分別出場,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來講述一段歷史的具體情節,以及他們對于歷史的感觸和體驗。這種結構方式我把它稱作是一個抒情的復調,以往很多長詩因為它的抒情主體就是詩人來擔當,是詩人一個人完成的,所以我認為以往好多長詩都應該稱為是獨白式的長詩。趙曉夢他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長詩結構形態,這就是抒情的復調。《釣魚城》采用復調的結構形式,確保了歷史敘述的多元展開,從而呈現歷史的復述形式,彰顯了歷史的豐富性,價值也是非常突出的。
著名批評家、上海交通大學人文學院教授、當代中國文學與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何言宏:曉夢的《釣魚城》我最早是在《草堂》上讀到的,讀了以后非常欣喜,后來我很快就把這個雜志讓我的學生去讀了。看到《釣魚城》長詩單行本后,我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釣魚城》可以作為一種值得關注的寫作現象,對于中國古遠歷史的挖掘表現,用長詩的方式表現特別值得關注。他的成功在于能夠對這樣一個歷史故事超越性的寫作,這種超越性可以從好多緯度來有所表現,也是他提供給我們類似題材長詩的經驗。還有一個,他的時間意識,時間主題實際是《釣魚城》值得關注和探討的。“再給一點時間”,那種突出時間意識的緊張,這種貫穿性的主題和結構方式,在每個部分、每首詩里面都會以不同的方式來呈現。這首詩里面所提供的經驗、超越性是非常豐富的。
著名詩人、學者、藝術家,西南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重慶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邱正倫:過去我們的寫作老是停留在敘事文學的基礎上,趙曉夢《釣魚城》正好打破了西方敘事史詩手法,凸顯了東方詩人的寫作模式,是“抒情史詩”。第二個,他整個寫作里將教化能力學轉化為了紀實的抒情能力學,這種他是有思考的,而且這部史詩他是在宏觀上構成了一個書寫的人文邏輯在里面,所以在文本上解放了以前的寫作史詩路數。
著名詩人尚仲敏:趙曉夢這首詩一稿、二稿、三稿我都看過。這首詩相當不容易,首先他寫的是歷史、寫的是英雄人物,但是他沒有落入英雄主義圈套里面,這是其一。其二它首先是一首詩,不是寫歷史,寫歷史他寫不贏那些歷史學家。其三我覺得九個人物里面寫得最好的是熊爾夫人,里面最好的一句叫“如果你想我/就到后院竹林來吧”。
著名作家、詩人,成都市作家協會主席,《青年作家》、《草堂》詩刊執行主編熊焱:剛才各位老師提到結構這個詞,曉夢這首詩里面的結構有幾個人物,他是以第一人稱進入,這種方式在小說中是比較常見的,所以以小說領域的筆法進入詩歌創作,曉夢這首詩在結構上是很有意義的。另外,我也提點建議。第一,有的語言上還可以再簡潔,把一些空泛的抒情給去掉。第二,還需要增加細節,比如再引入一些敘事,截取部分戰爭場景來展示戰爭的殘酷、慘烈。再比如增加戰爭的還原,讓讀者清楚戰爭的前后脈絡。更重要的一點沒有描寫小人物,戰爭的主體是士兵,但是對歷史和戰爭的抒寫需要表現士兵們,還有普通百姓在戰爭變遷中的境遇,這部詩歌里面幾個重要人物已經都有這方面的書寫了,但是在小人物這塊沒有寫,我覺得這是一個缺憾。
著名詩人、重慶師范大學教授劉清泉:我認為抒情是未來中國長詩的唯一正確走向!敘事不過是抒情的手段而已。為此,必須回答三個問題:如何把長詩寫短,把大詩寫小,把史詩(主要是有關生死的長詩,也可稱“死詩”)寫活。正好,趙曉夢的《釣魚城》在寫作實踐中精準地給予了回應,堪稱藍本甚至范本。
吉狄馬加:非常高興,其實大家談了很多很好的一些意見,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其實開這樣一個研討會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要從趙曉夢的這首長詩文本出發,另外一個就這首長詩本身的得失談一些大家建設性的意見,實際上我覺得這是最重要的。
我想,開這樣的研討會,大家就是在探討長詩的寫作過程中,長詩在語言、在整體的結構,包括長詩在當下的寫作處境,從文本上有哪些東西是長詩的優勢,是別的文體不可代替的,我覺得還要創新。已經經典化的,我們看了20世紀以來的長詩,對我們來說是有啟發的,但是我個人認為,怎么能在面對現代漢語寫作,尤其是現在寫作的水平、詩人本身的寫作能力和過去相比都有很大的提升,怎么樣更理性,對一些長詩的寫作從精神層面、語言層面、形式層面上更好地探索,這可能才是更有意義的。
另外,我想今天大家談了很多有關長詩的建議,包括有一些對長詩的評價,我個人認為趙曉夢這個詩還可以作一些完善,我想會把文本做得更好,這也是我的一個期待。
總之,一個是向研討會的成功舉辦表示祝賀,另外也要向剛才各位發言的朋友們表示感謝,特別是對合川區委區政府,以及相關學校的感謝,因為有大家的支持研討會才能成功。我想對于趙曉夢的長詩,《釣魚城》給我們提供的話題,實際上是更好地利于我們來推動當下詩歌的創作、來推動長詩的創作,我相信今天的發言都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