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29歲的醫生犧牲在了抗疫戰場。原本，正月初八是他的婚禮。他揣著給同事的喜糖奔赴抗疫第一線……而此時，他愛人腹中的小生命已經6個月了。

 

不相信，

不相信生命如此脆弱，

不相信病毒如此猖狂，

不相信一個如此出色的年輕醫生，

再也沒能走出那間病房。

 

望著視頻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龐，

我依然在想，你只是在靜靜地熟睡，

一覺醒來，

你還會出現在你的崗位你的戰場。

就像每天早上搭乘第一班地鐵，

駛向醫院，

駛向我們愛情開始的地方。

 

結婚證已經領了整整兩年，

我們相約正月初八牽手走進婚禮殿堂，

那是我們共同選定的日子，

2月1號，立春前三天。

大地開始返青，

花兒就要開放。

 

愛上你，也是在這樣的季節。

仿佛早晨升起的陽光，

你眸子里寫滿了溫暖，

身上洋溢著青春的力量。

從此，喜歡上了你的純樸善良，

喜歡上了你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喜歡上了你的執著你的擔當。

 

那幾天，我們請了年假，

準備請柬分發喜糖，

一起等待那個美好的時刻。

你，不停地描繪擁著身披婚紗的我

接受祝福的樣子；

我，一遍遍憧憬著成為依偎在你

身旁的美麗新娘。

 

突然，疫情從天而降，

四處人心慌慌。

你說，你要立即返崗，

回到人們最需要你的地方。

我試著與你商量：

婚禮在即，又沒有人催你，能不能過幾天再去？ 

你搖搖頭：我是醫生，這個時候必須上！

我強忍著淚為你收拾行囊，

你拍拍我抽動的肩頭：

放心，我年輕，身體棒！

 

醫院的人流比平時多了幾倍，

病毒，潛藏在誰也說不清楚的地方。

你和你的同伴與時間賽跑同病魔較量，

不放棄任何一個生命，

不讓任何一雙眼睛失望。

你一刻不停地問醫問藥巡診查房，

用一顆愛心和雙倍的勇敢，

精心呵護一個個患者。

每到夜深人靜，

才能取下目鏡，

向我道一聲平安發一個笑臉。

那副憔悴的樣子令人心疼，

防護服里，汗水一次次浸透衣裳。

你就這樣夜以繼日。

直到有一天，

你高燒不退走路踉蹌，

也倒在了病床上。

 

我恨不得撲到你的身旁，

你卻告訴我，外人進不了隔離區。

你說堅持就有希望。

你叮囑我，好好照料腹中的小寶寶，

疫情一過，

就做我最帥的新郎。

 

就這樣，一天一天，

我在煎熬中等待奇跡發生，

可最終，

噩耗，擊碎了我的所有期望和幻想……

你就這樣走了？！

 

沒有等到婚禮上的歡聲笑語，

沒有等到孩子的第一聲啼哭，

沒有等到我們相依相守

白頭到老的幸福。

留在手機中的照片，

成了你永遠的遺像。

 

我最親密的愛人，我生命中的太陽。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不知道你最后想說什么。

你把29歲的生命年輪，

刻在了通往春天的路上。

你用生命詮釋了什么是醫者仁心，

什么是大愛無疆！

 

病魔還在掙扎，抗疫仍在鏖戰。

沒法送你最后一程，

沒法給你最后一個擁抱，

沒法在你胸前痛哭一場，

沒法把淚水灑在你的臉上。

只能，只能看著我們的結婚照，

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地呼喚你的名字：

來世，來世還做你的新娘！

 

“媽媽，我要媽媽！”

——寫給一位殉職于抗疫一線的年輕母親

 

再過兩個月，這位年輕的母親才滿30歲。兩歲的孩子至今還覺得媽媽還在醫院加班，每當電話鈴聲響起，就搶著接電話，不停地喊著“媽媽，媽媽！”

 

 

注定是一個難以入睡的夜晚，

雨水，模糊了月光，

哭聲，在細雨中回旋。

一個兩歲男孩哭喊著找她的媽媽：

媽媽，我要媽媽！

媽媽，快點回家……

 

孩子還不知道，

媽媽已經犧牲在了抗疫一線。

2月23日，農歷二月第一天，

媽媽救治過的患者，那一天康復出院，

媽媽，媽媽卻再沒有睜開雙眼。

 

她再也聽不到孩子稚氣的啼哭。

再也不能輕輕地哄著寶貝入夢，

再也不能陪年邁的父母

去看珞珈山三月的櫻花，

也再不能挽著丈夫的手臂登上黃鶴樓，

看大江東去，夕陽西下……

 

也許，她原本能夠躲過這一劫，

如果不是一連五天守候在患者身旁，

也許就不會被感染；

如果不是她讓出自己的ICU病床，

也許就會得到更有效的救治。

也許……沒有也許，也沒有如果。

疫情就是命令，白衣就是戰袍，

這個生長在醫學之家的姑娘，

從小就懂得醫生兩個字的分量。

 

白發的父親眼含熱淚

為獨生女寫下最后一次留言——

親愛的女兒：

你的年齡定格在了29歲9個月零20天。

你在天堂里快快樂樂，

我們會永遠愛你，一直想你……

多少個日日夜夜，

這位曾經的軍醫一天一天數著

女兒生日到來的日子，

盼望女兒早一天走出病房，

盼著親手為女兒做一桌菜煲一鍋湯，

祝福她步入而立之年，

祝愿她重返醫院，

那里有女兒熱愛的崗位，

那是白衣戰士不離不棄的戰場。

 

母親的淚早已流干，

一遍遍呢喃著女兒的乳名，

一遍遍親吻著女兒的照片，

好像，好像女兒還在身邊，

還像小時候一樣，

戴著滿頭的蝴蝶結，

拽著母親的白大褂轉啊轉啊，

清脆的笑聲，

仿佛帶來了一整個春天。

 

多少天過去了

兩歲孩子還在一次次發問：

媽媽到哪兒去了，媽媽不要寶寶啦？

年輕的丈夫強作歡顏，

生怕被孩子識破那個美麗的謊言，

只能一次次重復：

媽媽在醫院，媽媽在加班！

 

手機中，珍藏著夫妻倆最后一次視頻通話，

那是2月7號，妻子昏迷前的夜晚，

丈夫告訴妻子：孩子有老人照顧，

過了這個周末，他這個外科大夫也要走上第一線。

妻子點點頭，叮囑他注意安全，

還讓丈夫放心，自己馬上就能走下病床，

過不了幾天還會重新回到病人身邊。

萬萬沒想到，短短幾句話，

竟成了妻子遺言，

成了妻子再也無法兌現的遺愿！

 

肝膽欲碎，哽咽難鳴，

子夜無眠，淚落心間。

 

多想再陪妻子去染發，

多想再陪妻子去美容，

多想一家三口去吃一碗熱干面，

多想，多想像大學時候那樣兩人手拉手坐在草地上，

數著星星，等待黎明。

 

午夜的鐘聲，掠過江漢海關，

熟睡的孩子又一次從夢中驚醒：

媽媽，我要媽媽！

媽媽，怎么還不回家……

 

作者：賈 永，著名軍事記者、資深電視人、新媒體專家。第六屆范長江新聞獎獲得者，第十一屆全國政協委員，全軍英模大會代表。電視政論片《強軍》《祖國在召喚》《回望延安》以及朱日和大閱兵現場和國慶70周年閱兵現場解說詞總撰稿。與曹智、白瑞雪合寫的通訊《飛向太空的航程》收入全日制高中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