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邦媛在臺灣地區從事文學教育、研究、推廣中文作品外譯,貢獻甚大,是非常受敬重的一位學者前輩,弟子門生以及出版界,多恭稱她為“齊先生”。
在中國臺灣地區,近十多年來,還有不少主題為個人史及家國情懷的文學杰作,如有臺灣“文壇守護天使”之稱的臺大文學教授、文學批評家、作家齊邦媛。她年逾八十,親筆寫下個人回憶錄《巨流河》。作為歷史見證者,齊邦媛以個人視角入手,寫出的卻是一部反映中國近代苦難的記憶史。年近九旬的臺灣散文大家王鼎鈞,則推出他個人的“回憶錄四部曲”:《昨天的云》《怒目少年》《關山奪路》《文學江湖》,也用他個人的生命史細節和豐富深沉的家國情懷,映射出整個時代的復雜剪影。
王鼎鈞:個人經驗見證百年現代史
代表作:回憶錄四部曲
在臺灣地區,出生于1925年的王鼎鈞是公認的實力派散文大家,被尊稱為“鼎公”,他的名氣不亞于余光中。王鼎鈞是山東省蒼山縣蘭陵人,先赴臺后到美國,在大學里任雙語教程中心研究員,編寫美國雙語教育所用中文教材。他對散文藝術的努力開拓,終使之成為一代散文大家,被稱為臺灣地區十大著名散文家中成就最大者。
1992年到2009年,王鼎鈞歷時17年陸續發表其個人“回憶錄四部曲”—《昨天的云》《怒目少年》《關山奪路》和《文學江湖》,四本書在臺灣地區出版后,影響甚大,王鼎鈞被媒體稱為“一代中國人的眼睛”。2013年,王鼎鈞回憶錄四部曲簡體字版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在內地首次出版。
四部曲從上世紀二十年代講起。第一部《故鄉的云》重點回憶其在山東蘭陵老家的童年生活。清新如春雨;第二部《怒目少年》講述的是從1942年到1945年抗戰勝利,作者作為一個流亡中學生輾轉小半個中國,目睹了兵痞、學潮、鄉村自治、青年軍等眾生百態。字里行間,能感受作者的青春猶如勁竹拔節生長;第三部《關山奪路》記錄了作者歷經遼沈、平津兩大戰役的經歷,關山難越、歧路眾多、迷霧重重。第四部《文學江湖》則進入生命沉淀階段,種種反思,盡顯大時代下一個普通讀書人的困窘和堅守,文風甘冽。小人物在大時代浪潮中的迷茫感與宿命感,也可視為一部濃縮的中國現代史。
比起常見的名人回憶錄,王鼎鈞的視角更貼近草根普通人。王鼎鈞出生于山東蘭陵一個地主家庭,讀過私塾、新式學堂。十三歲前當過抗日游擊隊員,后離家去安徽阜陽流亡學校讀初中。后隨校流亡,響應號召入伍當兵、軍官。當過記者,編輯,做過兼職教師。經歷坎坷豐富,從農村到城市,從學生到軍人,從記者到教師,王鼎鈞前半生大部分都生活在社會中下層。他對社會大背景下普通民眾生活生存的艱辛及國破家亡的痛苦憤懣有切膚之痛,加之后來長期從事電臺新聞記者的職業鍛煉,使王鼎鈞的語言風格冷峻峭拔,他用筆克制,哀而不傷,潤物無聲,表現出散文大家風范。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張鳴這樣形容自己閱讀書中文字的感受:“王鼎鈞先生的東西讀起來讓你覺得文脈沒斷,像從古代語文發展而來的一種文體,或是說文筆,很有味道,很筋道。“2013年,王鼎鈞的“回憶錄四部曲”獲得了在海南頒出的第五屆在場主義散文獎。評委會授獎詞是這樣評價王鼎鈞回憶錄的,“百年中國現代史獨特的個人經驗、世紀塵煙在作品中沉淀后的寧明嘆息、大道若簡的人類智慧及在場散文的高端筆意”。
齊邦媛:年輕時曾在四川求學八年
代表作:《巨流河》
“那唱著《松花江上》的東北流亡子弟,初識文學滋味的南開少女,含淚朗誦雪萊和濟慈的朱光潛;那盛開鐵石芍藥的故鄉,那波濤滾滾的巨流河,那深邃無盡的啞口海,那暮色山風里、隘口邊回頭探望的少年張大飛……如此悲傷,如此愉悅,如此獨特。”這是著名學者、哈佛大學教授王德威在臺灣地區著名學者、作家齊邦媛所著長篇回憶錄《巨流河》后記中的描述。
1924年出生于東北遼寧的齊邦媛,年少離家,從東北流亡到關內、西南,輾轉又到臺灣從事文學創作、桃李滿天下,宛如家鄉東北的巨流河到臺灣的啞口海,從喧騰歸于平靜的過程。在回憶錄《巨流河》中,齊邦媛細膩典雅的文筆,描繪出時代滄桑、家國記憶,感動無數讀者。
齊邦媛在臺灣地區從事文學教育、研究、推廣中文作品外譯,貢獻甚大,是非常受敬重的一位學者前輩,弟子門生以及出版界,多恭稱她為“齊先生”。
據了解,在臺灣地區的文壇與出版界當中,只有兩個女作家會被大家稱呼為“先生”,一位是寫《城南舊事》的林海音,另外一位就是齊邦媛。《巨流河》一書在臺灣地區首發時,白先勇、蔣勛等近文壇名人均到場慶賀。
據稱,朱天文等文學名家在西方世界的知名度,也多她評介推動,齊邦媛也被親切稱為臺灣地區的“文壇守護天使”。2005年,年逾80的齊邦媛開始親筆撰寫自傳性長篇散文《巨流河》,長達25萬字。齊邦媛以她的故鄉東北的遼河(古名巨流河)為線索,回顧了她顛沛流離的一生。由于特殊的家世背景,她傳奇的流離一生,映照的也是上個世紀一段復雜豐富的中國歷史。
齊邦媛出身名門,父親齊世英是政界名流。1924年生于遼寧的齊邦媛,6歲離開故鄉到南京,抗戰時在重慶求學。在她的回憶錄中,南開的開創者張伯苓、著名學者朱光潛、國學大師錢穆,都有栩栩如生的形象呈現。其中在樂山求學時期,在美學大師朱光潛的指導下,她沉醉在雪萊、濟慈、華茲華斯、莎士比亞的詩篇中,在齊邦媛克制典雅的筆墨還原下,令人神往。
序文中,齊邦媛這樣表述自己以80歲高齡,開始動筆寫回憶錄的緣由,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六十年來在臺灣,我讀書、教書、寫評論文章為他人作品鼓掌喝彩,卻無一字一句寫我心中念念不忘的當年事……漫長歲月中,天上地下,在四川、滇緬路上誓死守土的英勇戰士的容顏,堅毅如在眼前。”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里,齊邦媛曾有8年時間是在四川度過的。60多年前,齊邦媛在川西溯岷江到樂山就讀(西遷的)武漢大學。離戰爭遠了,山川之美,生活之淳樸安定,幾乎像是進了桃花源。
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齊邦媛說道,“這60多年來,我在臺灣常常懷念四川和那些美好有趣的青春日子:郊游80里都是走路回來,無數次的彼此回憶。在我寫《巨流河》時,讓我心中感到最溫馨的地方是樂山。最懷念的是在四川那八年成長的記憶。”齊邦媛說,上世紀80年代,有同學從臺灣專程回到四川樂山,探尋那個三江匯流之地。”
近鄉情更怯卻“的齊邦媛“不敢回去”,“就讓我永遠在回憶中留在那份永恒的美麗吧。但那些人和地是忘不了的。汶川大地震之后,我三個兒子,基本每年都回四川資中,盡了人子一些心力(我丈夫是四川資中人。)我現在年紀大了,已沒有能力回會四川了,也算是以書還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