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此詩作于難忘的 2020 年春天，當新冠肺炎肆虐中華大地和世界多國之時，“蒼白，潮紅，疫癘摧殘的落葉無數”（雪萊）；此詩不會催人淚下，因為“我看到眼睛，但未看到淚水，這是我的苦難”（艾略特）。或許將來我將后悔于寫下此詩的愚蠢，但這個春天我無法自已；或許此刻我只有蒼白的一句：我多么愛你，人類！（此詩10章、108節，共1594行。本文節選其中6首）
第 1 節
在歷經劫波億萬年后
此刻，我佇立曠野
又一個落日黃昏
又一次蒼涼回眸
又一只蒼鷹掠過蒼穹
又一次露出自豪笑容
一切仿佛鴻蒙之中
啊，世界渺小、大地豐收
而我——風雨雷電
與汝酣然入夢
第 2 節
假如我是風
我將堅守于老宅屋頂
讓遠方的游子看見故園的炊煙
假如我是雨
故園干裂的土地就是我的歸宿
我愿人們看見沙漠里也有夢幻神奇
假如我是雷
我會執著地敲開春天的大門
對她說快去人間快去人間
假如我是電
我將帶著通體透明的光艷
哪怕我帶著微笑焚燒全身
啊！我多么愛你，人類
第 17 節
假如我不是風
那我就是地底的一股氣
忍著忍著就沖騰了
假如我不是雨
那我就是天上的一掬淚
忍著忍著就滴落了
假如我不是雷
那我就是胸口的一只虎
忍著忍著就吼叫了
假如我不是電
那我就是心里的一首歌
忍著忍著就出竅了
我就是人間的喜怒哀樂呀
啊！我多么愛你，人類
第 29 節
誰說我不是風
你是否看見一個
披荊斬棘的清道夫
正在為后來者蹚開一條條血路
誰說我不是雨
你是否看見一個
不知疲倦的先行者
正在為后來者種下一片片杏林
誰說我不是雷
你是否看見一個
振聾發聵的預言家
正在為后來者準備百千個錦囊
誰說我不是電
你是否看見一個
慈悲為懷的苦行僧
正匆匆疾行于曠野中
為苦難人間尋覓良方
啊！我多么愛你，人類
第 45 節
我就是風啊
我安撫人間的哀傷
又分享他們的歡暢
我就是雨啊
我訴說動人的故事
且抒寫婉轉柔腸
我就是雷啊
我偷來天外的秘訣
大聲地告誡人類
我就是電啊
我竊來宇宙的金鑰匙
一次次開啟神秘的塵世之門
但見——
大地高低不平而眾生平等
眾生平等而高矮呈現
啊！我多么愛你，人類
第 57 節
假如我是風雨雷電
風啊——就是我的憤怒
雨啊——就是我的悲憫
雷啊——就是我的抗爭
電啊——就是我的犧牲
我帶著滴血的傷口逡巡人間
在這個 2020 年春天
在 COVID-19 的日子里
我看到眼睛，但未看到淚水
驚見血淚，我突然
像人一樣覺得心碎，心碎
啊！我多么愛你，人類
作者簡介
黃惠波，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碩士）導師，韓山師范學院客座教授，曾獲第五屆中國作家“郭沫若詩歌獎”等。已出版詩集《禾火集》（含英譯本）、《知秋集》、《三秋集》、《秋問集》、《秋路集》、《秋草集》、《春秋集·春卷》、《春秋集·秋卷》等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