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朱仁鳳長篇小說《雙鳳朝陽》
往常讀仁鳳女士的詩,覺其空靈,每有奇思妙語,讀后總愛發個短信“點贊”一番,儼然“伯樂”的樣子,想來甚為可笑。其后聽說她寫小說,并且是個“大部頭”,興之所致,便夸口要給寫“評論”。這不,人家大作成就了,倒給自己出了難題。
若說詩歌散文是心靈幽嘆或生活剪影,小說可是霧里看花,縱嶺橫峰有的瞻觀。小說,無論是具象的塑造(如魯迅的《祥林嫂》、《阿Q正傳》),或者群像的勾勒布局(如老舍的《四世同堂》、曹雪芹的《紅樓夢》),都是生活沃土與社會氣候聯姻的產物,都無外乎時代寫照。缺乏對社會現狀的宏觀經略,缺乏對現實生活的觀察體會,缺乏對事物本質的正確思辨,寫小說怕是云里說月——邈無蹤影。一切典型人物、事物都是由現實抽象而來。讀過仁鳳女士的《雙鳳朝陽》,我以為,這一層她是明白的。
《雙鳳朝陽》寫的是中國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一位普通瓷藝人的不幸遭遇。那時候,國家尚末完全走出三年自然災害的陰影,接踵而來的是如火如荼的政治風暴。“烏托邦”理想,嚴重禁錮了人的思想行為,以致黎庶養家糊口都不容易。于是出現了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一波逃荒流竄潮。小說男主人翁唐國安——一位身懷祖傳技藝的普通工人,便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出走的。
任何人都脫離不了現實,任何文學形式,都不能乖離時代背景,就像芳草離不開土地。況且,不同的物種只適宜于適宜的環境,并形成自身特質。這也就是說,小說人物必須是所處環境中的人物,而人物則是小說的靈魂,個性又是人物的靈魂,很難想象沒有個性的人物會鮮活起來,沒有鮮活人物的小說會有生命力。讀仁鳳女士的小說,我認為,這一層她是基本做到了。在以唐國安為銓軸的基調上,小說側重塑造了李思音這位宗屬于大陸,生長于臺灣,顛沛于異國的“冷美人”形象。其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既乖唳無奈,又親昵可信。潛懷幽情,秀外慧中,這正是華夏女子的美德。
李思音之外,小說還塑造了唐小瓷、唐小婉兩位佳麗。一位內斂,一位張揚,同樣的面孔,同樣的血液,卻因生活在不同環境而使得性格迥異,從而產生了性情差異美,這也許是匠心獨具吧!相較女性的細膩描寫,于男主、配角來說,似乎稍感遜色。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女性是作者更熟諳的角色。
瑕不掩玉,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枝桿需要綠葉紅花去張揚,紅花需要綠葉去配襯,再好的文學作品,也要文字堆積。對于小說家來說,捏造幾個人物,或許是輕而易舉的事,要做到文必出彩,這就有難度了。作為作者的首部長篇小說,仁鳳女士在文字上沒少下功夫,從陳述故事到人物對白、景致描寫,隨處有璣珠閃爍。在李思音迫于無奈假身于唐國安之前,有著這樣一段描述:“……幾枚飄零的葉子無根無依,被風帶著在大街上不停翻飛。”了了數語,便把“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萬般無奈,渲染得淋漓盡致。有這樣的構思絕不是偶然的,正所謂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看完整篇小說,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想起兩句古詩:“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身邊的朱仁鳳是平凡的,平凡的她卻一直守護著文學這片凈土。仁鳳女士一步步走向神圣的文學殿堂,這讓我更加敬仰平凡的力量。之前讀莫言先生的小說,亦覺得他獨到之處,在于寫身邊平凡的人,平凡的事,熟悉的生活,熟悉的故事,其行文也基本是他熟悉的鄉俗俚語——可通往鄉里鄉親“靈犀”處的話語。這大概就是文學界所謂的“高密文化現象”吧!
平凡為一切天才奠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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